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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连续四天的潇潇细雨,于今日清晨虹销雨霁。
王立学院依旧照常授课,并没有受到外面关于战争流言的太多影响。只是可以看出,无论是哪门学课的课堂,到课人数都明显有所减少。那些贵族家的孩子多数都不见了,家族地位越显赫的离开越早。也不知道是被送出了城,还是躲到了城内某处安全的地方。
于是这两天,大家在闲下来的时候,讨论的话题已经从随时会来临的战争,转变为昨天哪个家族的次子走了,今天王国的特使又来接人了,等等此类的事情上。
而仍留在这里的人,他们在说起这些的时候,语气中总是夹带着一丝羡慕的。
虽然严格来说,王立学院已经算的上是相当安全的地方。这里云集着诸多身份尊贵的异国贵族,汇聚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各界人物,是属于世界瑰宝级的教育机构,自然也获得了神圣教会的大力支持。我想无论是谁,就算真能打进来,也是绝不敢拿这里怎么样的,这里甚至比圣扎耶里大教堂更为重要。
可纵使如此,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依然不愿相信这里。他们心中或许有无数个万一,这些万一促使着他们定要将子女送去自认为最保险的地方才行,即使那个地方或许还不如这里安全,他们也绝不会选择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。
将希望寄托与人,便代表着随时会受到他人的摆布,尤其是在这种非常时期。
权贵之所以能成为权贵,能明白这点也是相当重要的原因之一吧。
至于1504的四名女孩,包括我在内最终一个也没有离开。索菲亚留下的理由相当具有勇气,那天家人跑来接她的时候,她躲到连我们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,以至于她那雍容华贵的母亲临走时居然骂骂咧咧,气急败坏地大喊索菲亚无知、狂妄、幼稚、不可理喻...我们听了也不知道回什么好,也只有保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目送她远去。
黛西则是仍未联系上家里的人。可就算联系上了,一对远在西尔加亚的农商父母又能怎么样呢?她只能选择留下来。索菲亚倒是提起过让她和哥哥们一起走,但被黛西婉拒了。与其让她跟着陌生人离开,她更愿意选择留在熟悉的地方,和熟悉的人在一起。
而莎拉就比较大条。她认为根本不可能打起来,就算真打起来也是雷声大雨点小。
“铁甲卫有多少人?别以为我不知道。我父亲都告诉我了,就算把夫勒斯克堡所有的驭手和男佣都加起来,大概也就五万出头的样子,可武器盔甲也没那么多啊,打其他城市的确很可怕的了,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攻下王城?切——”
为了表现出不屑一顾的心情,莎拉说这番话的时候地嘴巴撇地很夸张。可饶是如此,那双眼睛里闪烁的一抹忧色还是被我查觉到了。
她能这么说,除了真的不信铁甲卫能赢之外,也是有给自己树立信心的意思吧。毕竟莎拉的父亲远在西尔加亚,而她的母亲、爷爷、弟弟们都在城里,都无处可去。所以索菲亚在问她愿不愿意走的时候,莎拉也果断拒绝了。
于是1504的四名女孩谁也没有离开,同往常一般吃饭睡觉都在一起。
与她们不同的是,前几天校长奶奶找过我一次。
奶奶将我叫去自己的办公室,依然是那副颤巍巍又认不清人的模样,吞吞吐吐着对我说了不少的话。她当然没有问我想不想离开,只是一再叮嘱我,若攻城战打响,请我不要冲动,不要做出过激行为,保持观望就好。
因为我是瓦伦帝国的皇室,又有着教宗骑士身份,不可妄加干涉伊森贝尔的战争与政治,也不要随便参与议论。我的一言一行必须保持谨慎和不带立场,不能为瓦伦帝国的将来埋下隐患,也不要给暗地里处心积虑的敌人留下攻击的借口。结盟的关系并没有被摆上明面,而我的父亲也在面临战争,我不能再为他树敌,也不想给维多利亚带来新的敌人,所以我不能有所作为,除非有人滥杀平民,否则一旦参与战斗,我会被告上教会法庭。
我理解奶奶的话,明面上表现的相当乖巧。
毕竟如果一名教宗骑士能随意以自己的意志参与战争,那可真就乱了套了。
神圣教会赐予教宗骑士荣耀与自由。与此相应的,教宗骑士也必须承担身份所带来的责任与义务。而我不仅是教宗骑士,也是斯卡利杰大公的女儿。我甚至同时代表着瓦伦帝国与神圣教会的态度,在这样的敏感时刻,我不能因个人情绪做出不计后果的行为,不能有明确的政治立场。
所以我只能偷偷给维多利亚送装备。这个属于商业行为,被发现也无关紧要,最多被因此吃亏的一方逼逼几句。他们最多也只能逼逼几句,他们不敢动我的。
奶奶说,如果我真的想帮助王城,她希望我能养精蓄锐,将主要精力放在即将出现的深渊上。并拜托我配合教会,配合圣女玛格丽特,一但深渊出现要尽快将其消灭,务必不能在这时候让可怕的怪物再度袭城,那样的话王城是真的危在旦夕了。
这也是维多利亚对我的请求。
我接受了。
这是不用任何人提醒,我也会尽力做好的事。
但问题是,我现在好像只能等。因为教会...或者说玛格丽特,她也有她的想法,她暂时不让我过去那边,况且深渊仍未出现,我过去了也没有用,不如留在城里备战,以防万一。
于是在这期间,我没事的时候都会泡在图书馆里。
我试图寻找有关梦境或者幻觉的传说与记载,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,弄清近期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,或是印证我荒谬的猜测——是不是被奇怪的生物盯上了。
倒还真被我找到不少传说。
穷困潦倒的醉汉梦到自己在桥下挖掘出一桶金子,结果第二天去挖果真有;善良的国王梦见奸臣恶将密谋要刺杀他,一同吞并他的国家。国王因此严加防范,结果成功打破险恶的阴谋...大抵都是类似这样,明显是由人类幻想出来的传说——可这些有卵用吗?并没有。
只是有一点很有趣。
有关梦境或者幻觉的传说比比皆是,哪个年代都有这样的故事。故事五花八门,讲什么的都有。故事发生的时间不同,国家与文化之间相差巨大,可唯有一点相通——人们最终将这样神奇的力量归结于“智慧之神”的馈赠。
人们认为“梦境”或是说“幻觉”,是神明才会具备的能力。而我们只有被动接受,假如智慧之神注意到你,那么是美梦还是噩梦,就取决于你的品性是否善良,信仰是否虔诚了。
但这也许只是人类的幻想而已。
总之在这一方面,我未能找到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。不过这两天吃的很饱,不怎么犯困,每晚躺床上都会想好多,也让我逐渐理清楚了一些事情。
那怪异的梦境。如若不考虑原由,只探求其中的信息...我想,那些至少都是我曾经的记忆。
或者说经历。
阴暗潮湿的病房,生锈滴血的手术床。那滴答滴答在耳边响个不停的输液导管,与导管中流淌着的,宛若稀释过后的血液。
这一切不仅仅只是噩梦。
我想,我大概...在之前。在我失踪的那段时间,在跌入悬崖以后,在我成为深渊以前,我的身体,大概被救我的那些人动过手脚了。
那或许就是我变成希尔维嘉的理由。
有人对我做过什么,导致我变成现在的样子。或者说,导致佩伊洛变成现在我的样子。
只是或许。
我不知道真相,但我闻到了阴谋。
深渊...或许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也说不定。
至于具体是怎样,那些对我动过手脚的人都是谁,悬崖下那个名叫...什么的女医生,那件挂在潮湿办公室里的黑色斗篷,他们都是谁,想干什么,又对我做过什么,我还不知道。
但我会知道的。
因为我意识到了,那些丢失掉的记忆,有可能是我如今还不明白的,一场对我肆无忌惮的伤害,和一段深埋于我心底的,刻骨铭心的仇恨。
若真是如此,我一定要想起来才行。
总有一天。
............
这天如往常一般风平浪静。
硕大的教室里,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学员。
“...和只依赖翅膀与飓风,身体却懦弱不堪的飞翔一族不同。妖精一族擅长的可不仅仅是酿酒,他们是丛林中的王者。体格健壮,矫勇善战,与自然情同手足。他们曾是丰饶母神的宠儿,直至他们变为血腥嗜杀的侵略者...”
苍髯如戟的老者在前方讲课。我躲在角落的位置,百无聊赖地低头咬着手指头。
“我听说昨天夜里,克莱夫家族和女王陛下做了短暂的交涉。”身旁的索菲亚同样低着头,一脸肃穆地对我说道。
“结果不是很友好。女王陛下的焦土政策没能大获成功,对方已经抢先一步侵占了多数物资。他们是来要人的,但女王陛下决心不放,可能就要打起来了...不过有个好消息,铁甲卫内部似乎闹了矛盾,本来预计早就应该抵达的援兵迟迟没有出现,他们现在只有一万多人,与我们这边差距不大,想攻下王城简直就像在是在开玩笑...”
我歪着脑袋想了想。
“索菲亚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不要、乱竖FLAG。”
索菲亚闻言懵然:“啊?什么意思?”
“就是——”
我准备板着指头和她解释。陡然间,远处传来隆隆声响。
那声音宛若闷雷,夹着滚滚回声袭入耳畔,隐约听见人潮在高声呐喊,身旁的索菲亚一个哆嗦,随后安静下来。
“哗——”
教室里瞬间哗然,老者停下讲课,许多学员都站了起来,仰着脖子向拱门一样的落地窗外望去,我也随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。
教学楼的视野很好,这间教室恰好又位于最高的九层,学院又设立在王城最繁华的地段,只要往落地窗外扫去一眼,就能将这座青白巍城的繁华尽收眼底。
城南的方向,风格优美的建筑层楼叠榭,八街九陌的行道四通八达,人们在远处的下方熙熙攘攘,他们举目望向更远的地方——自南面高耸的城墙。
城墙从这里看来已是云雾迷蒙。那里似乎有很多人,可我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况。此时此刻,只有那些自城外天空划出炽红色抛物线的巨大火球,宛若流星般呼啸着升空,落下,在视线里映出粲然的火光。
而后砸向城墙。
霎那间火光冲天,烟尘爆炸,仿佛世界都失了声。
轰隆隆隆隆隆....
隔了许久之后,闷雷才暮然奔卷而至,震地耳膜动荡。
我愣愣地站在教室里,望着远方看不真切的城墙,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。
还是打起来了...
铛——,铛——,铛——
远处的钟塔开始咆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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