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谷歌中文网 > 汉末小人物 > 第130章 黎阳攻防战 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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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相比野战守城战同样讲究章法,会按照区域划分防守责任,袁谭没敢托大,主动和高级将领们反复推演作战过程,尽量将预案制定得更加详细。

    城墙被夺取怎样应对,城门被攻破又怎样抵挡,如何依托内城工事发动反击,反击的先后顺序怎样安排,反击到什么位置停止追击。

    谁去支援怎样抵挡是撤退是反击,自有军令下达,出现危及不能擅自行动,不允许擅离职守更不能随意支援,袁谭授权官骑督战,对敢于乱窜者当场斩杀。

    刘琰对此是一窍不通,好在郭援几人都是军中宿将,一条条一件件都安排的明明白白,还集中人力拓宽城池边上的壕沟。

    没等到壕沟的拓宽工程实施多久,贪至的骑兵斥候就来报告,曹军在白马渡过了黄河,前锋

    骑兵距黎阳不足三十里了。

    建安七年十月末,曹军北渡黄河来到黎阳城下,三万五千军队没有急着攻城,也没有采取包围战术,而是全部集中在城南空旷处设立七个营寨驻扎。

    各个营寨相互交错、互为犄角,营寨群东西两侧各挖掘几道浅壕防御突袭,休整几天后开始砍伐附近林木制造攻城机械。

    城外曹军按部就班,城内守军也抓紧时间准备,这是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,一大早刘琰照常来到城头眺望远处曹军营垒。

    清晨的薄雾逐渐散去,远处曹军排出十几个方阵,铁甲麟麟光影之中,十几座上窄下宽的高楼,在步兵簇拥下正由远及近缓慢接近城墙。

    曹军有上万民夫推着大车走在最前面,车辆中装满碎石,木桩,看意图是想填平壕沟,好给后续攻城器械车建立通道。

    民夫中间夹杂着一排身披重甲手持大盾的曹军备步兵,他们的任务是监督民夫填满壕沟,有怯懦不前者当场处死,再一脚踢进壕沟当做填料。

    后方则是一阵接一阵的曹军主力,总共十二个千人方阵分成三层,一层横列四个方阵护住其中高大如塔楼一般的工程器械。

    郭援手搭凉棚仔细辨认一阵,转身对着部下命令:“是敌军鹅车!强弩准备,转射机见旗号行动!”

    转射机属于固定式的半自动床弩,《墨子》记载过发射原理,类似现代左轮手枪,只需要两人就可以操作,一分钟内可以发射四到六支一人长的弩箭。

    汉代转射机是一类普遍的城防器械,现代在居延出土过实物,黎阳要塞在每处马面台上都安装有一部转射机。

    鹅车是一种类似塔楼的木质器械,内部分成数层,整体用木板遮挡箭射不进刀砍不透,在顶层安装有带倒勾的吊桥,放下吊桥倒勾牢牢挂在墙垛上,靠人力根本无法分离,之后鹅车内隐藏的军士会通过吊桥直接冲上城头。

    鹅车之间混着很多云梯和井栏,云梯可不是加长的梯子,它是攻城车的一种,顶端不但有倒勾,梯子的连接处还有榫卯,搭住城头就会被固定住,梯子加上车体的重量接近半吨,守军想推到那是痴心妄想。

    民夫刚进入距离,城头弓弩手立刻射击,弩箭如暴雨一般砸过去,上万民夫相互鼓励着直面弩箭,被射中还有活下去的可能,被督战队砍一刀绝对会当场毙命。

    上万民夫不敢有一丝反抗,哪怕督战队只有几百人,因为民夫都抱着有侥幸心理,坚定的相信倒霉蛋是身边的那个人,能多活一阵是一阵,谁都不愿意做出头鸟被当先砍死。

    上万民夫顶着密集的弩箭,哭嚎着一趟一趟跨过鬼门关,破衣烂衫挡不住弩箭,中箭者像下饺子一样跌落进壕沟。

    不管伤势轻重都没人去救援,活着的人倾倒完碎石扭头就跑,壕沟中的倒霉蛋不等起身,头顶就被成片碎石砸中。

    碎石一车一车倒入壕沟,石块搅动碎肉一层一层堆叠,不到一个时辰,壕沟被填埋出几条坑洼的碎石路。

    刘琰站在城墙上确实有些害怕,那是过去一些难以释怀的记忆片段作祟,只要不是夜间倒也不是特别恐惧,可随着鹅车逐渐清晰,眩晕感突然无法遏制。

    尤其是壕沟上的碎石路似曾相识,刘琰下意识去摸石块,忽然神情一滞缩在女墙后不住干呕,郭援只当是权贵公卿的正常反应,点点头便不在理会。

    孟岱正指挥向城头运送弩矢,冷不防一道火光自头顶砸下来,扭脸望了眼地上仍在燃烧的干草球,耳边听到属下军侯大吼:“当心投石器!”

    城墙上看的更清楚,随着远方那些低矮的投石器微微抖动,无数火光飞上半空,赤红的火球挂着黑色的长长的浓烟,划着抛物线越过城头砸进城内。

    这些大小不一的石头,包裹厚厚的干草淋满油脂,掉进城里继续翻滚燃烧,它们的目的并不是杀伤,而是制造混乱干扰守军的行动。

    其实不需要事先预案,训练有素的老兵会自发应对状况,引燃的杂物被很快扑灭,并没有引起新兵过多的混乱。

    相比眼前孟岱更忧心青州军的战况,无奈身处城内低点看不到全局,又职责在身不能随意离去观察。

    曹军井栏接近壕沟便不再前进,这个距离足以同守军进行对射,曹军的井栏和投石器数量都不多,压制力有限,倒是没能对守军造成多大麻烦。

    井栏的作用更多的是鼓舞民夫,壕沟被碎石填满,人可以蹒跚通行,可鹅车自重过大仍旧需要继续填土。民夫可不会分辨是否能够压制对方,只要身后有支援胆气就足,胆气足手上才能不闲着。

    现在民夫一群一群抛洒碎土,不断有人中箭倒下,几条过道上湿漉漉的全是血渍,民夫之后还有大车,这些大车运土效率更高,不多时碎石路就被浮土填满。

    同时无数柴堆被点燃,灰白色的浓烟遮蔽了防守一方的视线,浓烟里不时有火把抛出来,这些火把裹着动物粪便,一落地立刻冒起黑烟。

    刘琰不懂这样做的意义,风向乱转被烟灰呛的直咳嗦,可郭援明白接下来对方要做什么,立刻扭头大吼一声:“转射机准备!”

    只见城下浓烟里推出来一辆厢车,没有轮子全靠下面的滚木移动,车后民夫一起用力撬动眨眼到了壕沟跟前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转射机启动,数根手臂粗的弩矢激射过去,浓烟遮蔽中只有一根命中厢车,弩矢砸碎车板碎沙石流满一地。

    这下刘琰看明白了,大车推上甬道就会砸碎,车底的木板加上里面的沙石能起到填平缝隙的作用,之后一辆接着一辆直到地面彻底夯实。

    都明白不能让厢车推上过道,可转射机准头不足还容易卡住,这个时代没有什么规范的加工工艺,很难保证每一根弩矢都是相同规格,临战之时更不容许挑拣,拿起来就发射谁都管不了那么许多。

    不出所料几部转射机接连卡住,此时城下民夫爆发一阵呐喊,轰隆一声整辆大车滑上甬道,走不多远就被一块碎石顶住,重力加惯性木质的厢车瞬间崩碎,整车的沙土顺着木板滑落到各处。

    不等民夫撤回紧跟着第二辆厢车推上,此时甬道上有木板和沙石颗粒,厢车在上面滑行非但不会有阻力,摩擦力反而会变小。打滑使第二辆厢车走的更远,碾压着民夫的血丝和肉泥滑到甬道中央。

    为了防止壕沟被轻易填平,通常会在城墙外紧邻壕沟建筑羊马墙,一来可以近距离杀伤填壕的敌人,二来羊马墙作为一道阻挡屏障,即便填满壕沟鹅车也无法继续前进。

    黎阳要塞原本存在高一丈厚四尺的羊马墙,官渡之战时黎阳成了后方中转站,羊马墙不方便物资车通过,袁绍便下令给拆毁了,毕竟谁也没料到官渡会失败。

    现在没有羊马墙就尴尬了,转射机要将卡住的弩矢抽出来才能继续发射,一人多长的弩矢卡在里面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抽出来。一般的弩箭无法对厢车造成有效打击,城下浓烟滚滚视线不清,想射击敌方人员效果也不明显。

    眼见接连几辆厢车夯实了甬道,刘琰急的团团转,郭援到是一脸淡定:“早着呢。”

    鹅车可不敢现在就推上去攻城,甬道虽然夯实了,然而不但狭窄上面沙石木板还打滑,只要稍不注意,或是被转射机击中,庞大的鹅车就有侧翻的危险。

    烟尘中大队曹军披甲弓手冲过甬道,距离城墙不远展开射击,不用郭援下令,防守一方立刻予以还击。

    “这是佯攻,后面民夫肯定会继续填壕。”刘琰急的直跺脚,没经历过守城作战,她是一点对策都没有。

    不仅郭援没着急,军士们也没有任何紧张感,眼前这些都属于攻城战的正常操作,可以说目前为止这道题一点没超纲。

    为了给刘琰找点事做,省得在身边干着急,郭援还是提出了请求:“叫你的乌桓人上来,站在我等身后向烟中抛射。”

    向烟尘中抛射收效甚微,一批接一批的民夫拥挤上甬道,从中央向两边逐步拓宽,最终目的是将零星几处甬道连城一片。

    双方不断有弓手倒下,又不断有新的战力加入,城墙下的壕沟里全是血水,偶尔有掉落的民夫浸泡在血红色的泥沼中。

    只几个呼吸,那些尸体就被新的泥土埋没,紧跟着是新的血水,新的尸体和新的泥土,一层一层充塞壕沟越堆越高。

    红色的泥浆在壕沟里泛滥延伸,远方不远就是同样的红色在翻滚,想是有某种默契,接近的速度渐渐加速,血水稍一触碰立刻焦灼在一起,紧跟着滚泥混着碎石轰隆一声挤成一团,再也区分不出彼此。

    眼看接近晌午,随着最后一辆厢车破碎,几条甬道连在一起形成了几十丈宽的平地,曹军民夫爆发连片的欢呼,再不用拿自己的生命填壕了。

    欢呼过后战场忽然静默下来,曹军步兵护卫着鹅车压了上来,木质鹅车行动时嘎吱嘎吱的响声听着就让人牙酸,转射机一枚接着一枚发射,弩矢砸在鹅车上崩起阵阵尘霾。

    正当前一辆鹅车被连续击中三次,该是甬道存在坑洼,或者是车轮走在沙石上打滑,鹅车晃了几晃,高高的车顶稍微打横,开始还是慢悠悠的眨眼越倒越快,轰隆一声砸到地面爆起漫天扬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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