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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月光渐渐暗沉的时候,翁斯坦海港码头的火把还在攒动,喧嚷的声音一直传到很远之外的港城高墙。
停靠在码头的“卡利维尔号”商船甲板上,航海士缆帆长架着受伤昏迷的船长从高塔归来了,归来之后又不免一番躁动,他们穿过叫骂的人群下了甲板,与同行的骑士长一面争执着什么,一面进到船长室去。
不久之后,闻讯赶来的大副、二副、船医等人也紧跟着走了进去,而此时外面的躁动还在一直持续,期间不断有商会与第六骑士团的人上了船,进船长室之后呆不久,便又从船上匆匆下去了。
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夜深的时候,等所有人都从船长室里出来,守船的骑士们很快便接到了放行的命令,在那之后,人们的焦急与愤慨才得以逐渐平息。
夜风轻抚过甲板,看守的骑士已经从船上陆续离开,“卡利维尔号”商船终于可以开始卸货了,随行的商仆将一箱箱货物运往码头仓库,旅人们逃也似的,没多久便跟随着人群一哄而散,他们离开码头前往港城,也不知道这个时分,还能不能在城中找到合适的落脚之地。
“他妈的,真晦气...”
几名船员一面从船舱出来,上到甲板,一面带着情绪骂骂咧咧,有人“呸”地一声朝脚下吐了口浓痰:“不过所幸也是没出大事。船长断了根肋骨,人死不了...那几个被骑士打伤了的,也都算不得重伤...王八羔子们还算有点人性,是留了手的...”
这话说的毫无顾忌,那身旁之人听了,便连忙张望一番,随后低头劝他:“嘘,你小点声...当心再给商船惹上麻烦...”
旋即又有人说道:“你们没看见第六骑士团那个骑士长,他走的时候那脸色...啧啧,怕是要借机再给我们使绊子了...”
“这些天都大家都防着点,尤其是把嘴巴都放严实了。”走在最前面的黝黑壮汉,此时一脸的正色,“高塔那边的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,到城里也不要随便乱说...”
“放宽心帆缆长,我们明白的...”
“不是我说啊,你这人就是喜欢瞎操心...”
他们从船尾走到船舷,相互又说过几句之后,便各自去忙手头里的事情了,只剩下帆缆长一人独自步至船头,站在围栏的边上,举头望向远方的夜色和城邑亮起的灯火,许久。
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:“世事啊...难料...”
那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感慨、又或者在庆幸。
这一晚,于他,于整个“卡利维尔号”商船以及船上到所有成员来说,都可谓是大难不死、劫后余生了。
从走出高塔的那一刻起,帆缆长就一直在想这些事情。
他在恍恍惚惚之中回到船上,将船长送去休息之后,并没有和大副二副他们一起,在那边与第六骑士团商议事情,就一直呆在自己的船舱,呆了很久。
脑子里回想不断的,是高塔那边发生过的事情。
那个以为被他幸运搭救,始终不愿露出面貌的小丫头,她杀人时的果决、稀松平常,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大力量,惊世骇俗的身手...刷刷刷刷,几秒钟内就干掉了在场所有的骑士,拎着罗德里斯团长冲破屋顶,飞上高空,荡魂摄魄般的威势,帆缆长一度以为,那只会是出现在传奇故事里的情景。
——但那样的女孩,的的确确,如许多故事里讲但那般,竟是被像他这样普普通通的人所“救”。
帆缆长只是个普通人罢了。
强大的异端,正义的教宗骑士...
那些传说人物的存在,对他来说,都像是一个个虚无缥缈、精彩却又遥不可及的传奇故事,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,能真的见到传说里那些真正站在人类所能企及的巅峰之人——在帆缆长的世界里,他所认识最厉害的家伙,也就只有船上的护卫队长——那可是拥有火焰秩序天赋的海上无畏战士。
尽管护卫队长的天赋,放在那些更厉害、更有名的人面前,恐怕不值一提。
但就是这“不值一提”的程度,对帆缆长这样的普通人来讲,却已经足够令他羡慕——否则的话,护卫队长又凭什么能做护卫队长,凭什么每月可以领到高他双倍以上的报酬。
可在今晚,他看到了更在那之上、完全超乎想象的程度。
就像是故事里,那些传说级英雄的程度。
那个被他所“救下”的女孩,她所展露出的程度。
骇人听闻。
此时回想起来,当时的整个过程仍然记忆犹新,犹如失重般的感受——那个罗德里斯团长,帆缆长是有过片面的了解的,至少他知道那不是一个好惹的人——第六骑士团的军团长哪里会是什么好惹的人,那可是跺一跺脚,整个南海沿岸都得抖三抖的人物。
然而就是这样的人物,在那个女孩面前,却连一招都没能走过去。
传闻中能劈斩海浪、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名技“岚剑”,凌厉的剑锋竟被对方用两根手指,轻描淡写的夹断了。
更可怕的是...
她竟然可以飞起来...
那个时候,帆缆长几乎是浑浑噩噩、恍恍惚惚,完全分不清什么是现实,什么是虚幻,脑子里一团浆糊,反应过来的时候,外面的骑士已经闻声闯入,但面对室内的状况,所有人都显得有点懵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不知所措,混乱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喊着,眼看又将再起冲突,蓦然间,那女孩拎着罗德里斯团长轰破屋顶,从夜空中骤然降落,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当中。
她将罗德里斯团长随手丢在地上,当帆缆长再次看到那个强悍如山之人的时候,他的右手已经断了,鼻梁骨也断了,嘴巴撕裂开好大一条伤口,脸上身上都在不断淌血,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但却双腿发软、连站都有些站不住了。
好像一条被拔掉牙齿的癞狗。
在那之后,事情就变得顺利起来了。
那场所谓的“船商议会”,本已经胁迫在场的商会、商船,在暴力和权势的欺压之下,与新币行签署了一系列不利协议,但那些协议还未来得及履行,便当场先进行了第一次修订——至于修订的结果,条约还是那些条约,女孩看上去并不打算搅进这些琐碎的事情里有多深,但协议之中的一些附加条件,却不再像先前那么苛刻了。
船税的缴纳自然还是不可避免的。
但经过一阵讨价还价之后,在女孩的注视之下,商会与第六骑士团总算是勉强达成共识,让币行将船税缴纳的期限分期延后,并且免除三年以内的利息,如此,便为东洲往来的船只争取到了缓和的时间。
帆缆长当然知道,这都是他“救”上船的那个女孩,她所带来的结果。
至于女孩和罗德里斯团长在夜空中究竟都说了些什么,除出她和团长本人之外,恐怕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清楚——罗德里斯那个老匹夫,他看上去是打算极力将事情压下去的,许是顾及脸面,又或者背后有什么更复杂的原因吧...
匆匆交代过后,便急忙离开了会场,同时撤走了高塔附近所有的骑士,直奔港城教堂。
再后来,那女孩与他道了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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