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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女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她望着面前闭上眼睛,看似已经认命等死的年轻教士,淡漠而精致的小脸上,退去了以往的天真与安逸的恬静,所露出的已是绝然不同、威严中透着近乎无情的冷血样子:“那么我会用行动来向你们证明,你们所说的并没有错。”
“因为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刻,我就会让你们这些人真真切切的体会到,什么才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恶魔。”
呼啦——
身裹黑甲的少女将背后的蝠翼倏然展开,猩红的烈焰与漆黑的死烟再次于她的身畔萦绕起来,那双眼眸亮起的血色之光,让她此刻看上去竟真的和恶魔无异了。
“但这些话...”
光雾流转之中,少女慢慢举起了她的右手,手掌平伸成刀,随后毫不犹豫、照着主教的脑袋重劈下去:“也用不着你带回西洲去了。”
嗡——!!
这一刻,名为亚雷斯塔的年轻男人骤然睁开眼睛,他已经意识到了死期将临,又怎会真的不预拼命,在少女手刀悍然斩下的瞬间,口中发出“啊”的绝望嘶吼,表情无比狰狞,神圣的金芒自周身绽放出最耀眼的光流。
他朝着恶魔反扑过去了!
“我哥哥会找到你!你哪里都逃不掉!!哪里都——”
轰隆隆隆隆隆!!!
金光与黑雾碰撞交织,震耳欲聋的爆炸在荒土上轰然升起,红焰灼烟蒸腾而上,自高空吐出巨大惊人的蘑菇云,年轻主教最后的嘶喊被淹没在那样巨大的动静里,消逝而去。
许久。
待震动稍稍平息,弥漫在焦灼空气里的飞尘烟雾也随之散去,从爆炸中心渐渐显露的身影,就只剩下那个恶魔般巍然不动、看上去毫发无损的娇小少女。
少女背后的翅膀已然收拢、化作流动渊泥缩回体内,头顶的尖角和背后的尾巴亦都收了回去,银白的发丝正在烟尘里褪去颜色,转变成与往日相同、独属于冬之月的墨黑。
而她的身前,年轻主教奋起挣扎的姿态,已然随着飘飞的尘雾一起,在爆炸中沦为灰烬,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了。
少顷。
少女在那样的灰烬中抬起头来。
她望向荒土西面的天空,嗜血之色逐渐暗淡下去的眼眸里,滚滚乌云正在悄无声息的消弭,有灿烂的阳光自云缝中倾洒而下,重新照亮这片悲凉的大地。
那样的光景,她出神的望了片刻,随后深深吸气,朱唇轻启。
“...我会,亲自说给他听的。”
如云絮般轻柔飘渺的嗓音,仿佛在说给荒土之上死去的灵魂,又像是对她自己的内心所发出的呢喃低语。
而西面远方的天空,似乎有凌厉的风啸轰然而来,匀速接近。
有人要过来了。
蓝芒陡然一闪。
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骤起的微风里,再无踪迹可循。
............
轻柔的风,吹在尽情洒落的日光里,带起尘土拂过大地。
这片土地所发生的一切事情,所有人或短暂或恒远的夙愿,情绪,最终都被仿佛漫无边际的黑色渊泥吞没殆尽,简陋的小镇,死去的人们,疯狂而惨烈的杀戮过后,谁都没能在这里留下多么醒目的痕迹。
而身处无尽的渊泥之中,被高耸的冰墙保护在内、那名叫做卡洛斯·冈萨雷斯的教宗骑士,或许能算作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,且确确实实见证过灾厄苏醒的男人。
但此刻的他,由于失血过多的原因,暂时还未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。
“卡洛斯!”
“卡洛斯——”
燃烧的流火跳动着,自凝固的焦黑死土跃然掠过,红发的女人影如烈风,横穿了几乎已经被渊泥彻底覆盖,却不知为何仍留有的几处踏足之地,奔向那未被侵染的土地尽头,由数道矗立的冰墙所围拢阻隔出来的一方净土。
她跃至其中的一道冰墙上方,随后便看见躺在极寒的巨冰里侧,剑士卡洛斯虚弱昏迷的身影。
“卡...洛斯...”女人的脸陡然间失去血色,“是谁干的...是谁...”
那裹在斗篷之中,婀娜的身段毫不犹豫跃下冰墙,女人将昏迷的剑士小心翼翼抱了起来,望着他失去血色、苍白的脸,表情难过,红着眼睛哭出声来。
“该死的...你骗我...卡洛斯你骗我...为什么啊...”
她有些后悔听信男人的话了。
然而哭过之后,女人终归还是不会失去冷静,她并没有选择留在这里盲目等待,压抑着心中纷乱复杂的情绪,不久便带着卡洛斯一起悄然离开这里,朝东面沙丘矗立的方向迅速远去。
只是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,带着一名重伤垂死的剑士,那女人究竟还能走多远,有没有机会救活她心系的男人,倘若今后再次面对教会,他们又该要如何做出选择,这些问题的答案,或许只能够交给时间。
希望他能活下来吧...
希望...
今后还有机会再相见。
那两人远去的身影,烙印在藏匿于渊泥深处的少女眼眸之中,她看着他们走远了,消失在广阔无痕的地平线。
焦土之上,翻涌的黑云已经彻底消散。
待那最后一人赶回到这里的时候,一切似乎早已经尘埃落定。
剑圣莱恩。
这个几乎无敌于世的消瘦老人,在晚年终于遭遇到了他此生最为强劲的敌人——那个异端的舞女,竟能以燃烧自己的凶残方式,硬生生将他拖到了远离战场近百公里以外,双方战斗的动静接连碾过三四个荒土小镇,老人挥出的一剑又一剑,都被化作凶兽的异端以自杀式的搏命手段挡了下来。
她所拥有的力量,早已远超那名曾经被称为“大恶魔”的男人,直到罪业的火焰彻底燃尽,庞大的凶兽在某种异常的反噬之下化做飞尘,老先生最终也没能用引以为豪的剑技真正战胜她。
那个往昔不可匹敌、令恶徒闻风丧胆的绝世剑圣,他似乎真的已经老了。
而劲敌的死去,仅仅是由于其力量的根源已经彻底泯灭,才化作灰烬消失的——那个时候,老人能确实感受到这一点。
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,没能以秋风扫落叶的威势,干脆利落赢下敌人。
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,当凶兽在爆起的反扑中突然间无声覆灭,老先生愣了许久,最终也没有去搜寻那漫天散去的灰烬之中,究竟还有没有可能存留着异端不灭肉体的其中某一部分。
他催动起厉风,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这里。
然而为时已晚。
老人手紧握着手中漆黑森然的利剑,凌空悬在被焦黑吞噬淹没的死亡之土上空,历经过酣战的他,那饱经风霜、满是皱褶的脸上,隐隐透着年迈之人才有的疲惫与困倦,但自风中飘舞的白色袍摆,那上面却从始至终,都未有见到过一丝被业火灼烧的焦痕。
女异端所化身的强大凶兽,尽管已经竭尽全力,拼死相搏,那漫天燃烧的暴戾业火,最终却都没能真正伤到过这个老人。
而真理之门,这个茹毛饮血、令世人憎恶的异端组织,他们最后所能燃烧、付诸的一切,也都在这场注定不会流传于世的酣战里,随着那个舞女的消逝而灰飞烟灭,彻底沦为可悲的历史。
但...
他们终究是改变了一些事情的。
或许吧。
只是此时此刻,谁都还看不到、说不清楚而已。
那沧桑的老人在空中飘浮片晌,黝黑的脸上露出些许颓唐,少顷,他朝那高耸的冰墙飞下去了,伸手触摸在湛蓝的寒冰,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眸里,似乎多多少少,已经猜到了什么事情。
............
阳光划过天空,划过广袤的东洲大地。
昨日的余晖早已褪尽,茫茫迷雾之中,新日升起来了,璀璨的光芒照射在繁盛的挪加威海港,海岸线船只扬帆起航,泛起波澜的海浪仿佛纵横和回溯着漫漫时光,自神临时代起,英雄们刀折矢尽,曝骨履肠,那一路走来,人们一代代的繁衍,兴盛,争夺,厮杀,神权当治,城池林立,泥泞的深渊侵腐着大地,而盛世终有一天将会来临。
这一年是公历1188年,朝圣之年,真理之门覆灭,人类曾举行过盛大的仪式,感恩赐予他们久远惠泽的伟大神明。
不久之后,这一年就要过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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