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谷歌中文网 > 平城赋 >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阴阳计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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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因闭着门,账房里明烛高烧。

    拓跋月眸光定在计簿上,又转视阚?:“没错,玄阴,你猜这些人为何不在金玉肆买珠宝金玉?”

    自然不是因为,官营的款式比较规矩。出入贵族之门,穿戴先讲气派。

    哪有自降身份的?

    阚?沉思片刻,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,目光闪烁不定地望过去。

    “公主的意思是,私营的金玉肆背后的东家……”

    “背后的东家,很可能就是这些人。他们在计簿里所记的未必是实价,卖给百姓的实价可能高得多。如此一来……”

    拓跋月故意不往下说,等阚?想明白这个道理。

    “如此一来,私营的虞记、梅记、谈记,他们表面上让利于民,获利菲薄,实则暗藏玄机,拿给我们看的是作伪的计簿。”

    “接着说。”

    “而后,朝廷收到的税银大大减少,而这三家金玉东家,却借此机会,将本该上缴国库的差额,偷偷转给了藏在他们背后的大东家!””

    “然也。他们所售之物,比金玉肆的稍低一些,便能招徕普通百姓。但他们做的账目,一阴一阳。阳的交给朝廷,所纳的赋税也就少了很多。”拓跋月唇角噙着笑。

    “阴阳计簿这一招,并不高明,但做得很隐蔽。”阚?沉思,“因为账面上看不出明显问题。至于东家背后有大东家,倒是能猜到的。”

    闻言,拓跋月微微摇头。

    说到底,敢在京畿之中玩这些把戏,光是富人断断不能。

    这一点,拓跋月倒不意外。

    “公主,下官想知道,最初是谁提出开放私营的建议?”

    “是白马公崔浩。”

    阚?脸色一肃,截然道:“不,不可能是他。”

    “玄阴认识他?”

    “崔公之名,天下何人不知?”阚?眼中流出恭敬之色,“以他的为人,不至于会在浑水中搅动波澜。”

    拓跋月忖了忖:“我也作此想。起初,白马公献出此策,乃是为国。只是,后来有人发现,可以收买民间金玉肆的东家,来暗中布局,中饱私囊。”

    “须得揪出这些蠹虫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这也只是我的怀疑,并无实据,何况,我的揣测未必是真,”拓跋月睇向阚?,“玄阴,你算学好,还要劳烦你细看计簿,找出其间的错谬之处。”

    “下官知悉。看完官营计簿,便去看私营的。”阚?眼珠转了转,“不,二者一起看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看?”

    “以时为线。譬如,把去岁春日里,官营、私营的计簿合在一起看。”

    “明白了,你且去忙,”拓跋月颔首,“至于我这头,要做两件事。”

    她手指叩在案几上:“其一,让心腹扮作普通百姓,去虞记、梅记、谈记买金玉;其二,要去拿到朝中名门贵族的名册,一个不漏。”

    阚?会意。

    险要在私营买金玉,知其售价几何,才能与私营金玉肆所交之计簿比对,若差距很大,则可证对方做了阴阳账簿。

    今岁,最后一次交计簿,也就在这几日了。

    至于说名门贵族,平城比姑臧大,势力更是盘根错节,不可能逐一去查,故此,须得先拿到名册,才能筛出最有可能当“大东家”的人。

    查出这些,再来跟踪稽查,方可有的放矢。

    且说,拓跋月计议已定,第二日便拿到她所要之物。

    心腹回禀,所买的三件金玉,比之官营中的同类制品,价格少了三成。但虞记、梅记、谈记的掌柜,并不愿给鸿单

    “小人说,若是不给鸿单,这货就不要了,他们才勉强答应。”

    听了心腹之言,拓跋月益发觉得这其中有私弊。

    再说另一头。

    查账乃秘事,自然不能去找吏曹要名册。拓跋月便在酉时,让霍晴岚在金玉肆外挂出红绳。

    这是拓跋月和李云从之前商量好的信号。

    李云从几乎每日都要在景行坊附近巡视。一旦看见红绳,便知拓跋月有事寻他。

    当晚戌时,李云从翻墙而入,来到拓跋月的住处。

    这几日,拓跋月住在金玉肆中,房舍不大,却雅致整洁。

    听拓跋月要名册,李云从也没问她缘由,便问他要纸笔。

    拓跋月讶然:“你背下来了?”

    “自然。”李云从气定神闲,“你别忘了,我是干什么的。”

    拓跋月被他逗笑:“没忘呢。这不,有事就找你了么?”

    “很好,就该找我,”李云从瞥过去,眸中含着几分促狭之意,“我们可是同路人。”

    灯光下,李云从运笔如飞,字迹遒劲有力。

    拓拔月静坐一旁,初时还专注地看着他书写,渐渐地,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停留。

    感受到她的注视,李云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,却仍静心默写,生怕多看她一眼,会乱了心。

    终于,他放下笔,将名册轻推到拓拔月面前。

    二人仿佛心有灵犀,不约而同吹向纸上一点未干的墨迹。

    墨珠轻轻摇曳,渐有干涸之势。

    一霎时,二人气息交织一处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墨香,与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。

    拓拔月的脸颊,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绯色。她忙移开视线,不动声色地往后让了半分。

    翻开名册,拓拔月一眼看到达奚斤、达奚拔的名字,轻轻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李云从忖了忖,笑起来:“看到谁了?”

    “没谁。”

    她不想道出达奚氏的名儿。

    “让我猜猜?是你阿父家的人?”李云从直勾勾盯住她。

    “这些年,他们家蹑足高位,成了至尊跟前的红人,”拓拔月嗤笑一声,“看来,当初与我阿母断绝关系,是走了一步好棋呢。”

    李云从默然。

    逾时,他才叹了口气:“若易地而处,我必不会如此。”

    他说的不是达奚斤,是达奚伍,她阿父。

    拓拔月听得心里发苦,暗道:你自是情深,但你我今世注定无缘。

    极力从遗憾中挣出,拓拔月道:“云从,还有一事我需你相助!”

    (1)古代的收据,被称作“鸿单”。喜欢平城赋请大家收藏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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